December 16,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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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詩的距離 〉梵谷
艾略特在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說中指:「當一個詩人對他的同胞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其實是伴隨那些影響他的異國詩人底聲音一齊迴盪。」我認為這差不多可以總結了整個劇的故事核心價值(中英劇團、《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一個平凡的郵差結識了聶魯達,他在詩人身上學習到詩,還學以致用地向心儀的對象求愛;世俗的郵差亦被詩人所感染。香港的觀眾則透過舞台,認識到聶魯達這位智利詩人。我們透過既是舞台語言的翻譯也是中文語言的翻譯,捕捉到小說原作者寫這個作品的目的;他描繪詩的高尚追求,可以如聶魯達般體現對整個國家民族進步的關懷,可以只是如郵差一樣運用蹩腳的浮誇來追逐愛情。而這一切背後,不過是詩人和詩本身的象徵:就是最貼心的熱情和對待自身生命那不可朽折的真誠和信仰。
(…) 在《事》劇中,聶魯達獲頒諾獎時發表的得獎感言,演員的神情和身體姿態處處顯示出他意的是如何去進行一次演講,即如何去吸引觀眾。我實在懷疑,聶魯達會在頒獎禮上對一班見慣大場面的人「表演」自己嗎?一個文學家根本不會考慮用語言以外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我絕不認同演員在台上那種刻意表現自己獲獎感受的「功架」。演員在表現那文學人身份時,根本捉摸不到一個深層的「想像」;而「想像」,正正是詩和文學必須擁有的根本。
在《事》劇的詩人上,我完全見不到一種詩人或文化人的氣質。這既是演員的問題,也是導演失察的地方:想像不出一個詩人/文人的形象,錯失對詩的捕捉和表達。這些缺陷,是否亦可以當作一種對現實的「比喻」?也就是說,我們舞台的文化和修養根本未及捉摸到詩、文學,甚至是一種關於文字╱語言的認識?而在翻譯一個關乎文學心性的作品裏,特別是面對原作者那種把詩聯繫起整個民族的企圖,《事》劇的表現更顯示出,原來在我們的文化裏,世俗和文學的距離仍然是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