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th: July 2008

  • 八王子亂殺事件

    午飯時在拉麵店裡讀到前日發生的東京八王子無目標殺人事件的受害人資料。八王子是我在東京時待過一個月的地方,案發現場的書店就在京王線火車站旁,那時常常在回宿舍前入內看書。死者齊木愛,事發時只是在書店裡兼職,二十二歲、就讀中央大學文學院,畢業論文題目是獨角獸,正在享受人生的最後一個暑假。活潑友善、朋友眾多,不久前才通知於家鄉寡居的母親已經得到公司取錄確定畢業後就職的消息。與死者毫無關係的我在麵店讀著這則新聞,也讀得搖頭嘆息,已經喪夫的母親,自然更是難以接受這種令人費解的噩耗。

    (讀賣新聞寫受害人的報導寫得很好,下附該報導的英文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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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ndom murder in
    Hachioji

    The Yomiuri Shimbun

    Another innocent individual was randomly robbed of lifeTuesday in Hachioji, Tokyo, a mere 1-1/2 months after an indiscriminate violent rampageclaimed the lives of seven people in the Akihabara district.

    Mana Saiki, 22, a senior at Chuo University,was slain Tuesday night at a bookstore where she worked part-time.

    According to sources, Saiki had been enjoying life as astudent, and had managed to find a job prior to her graduation in March nextyear. People who knew her are deeply shocked by the tragedy.

    Saiki was studying Western history at the university'sFaculty of Letters, under Prof. Taiichiro Sugizaki. She had many friends andplayed a leading role in Sugizaki's study group, Sugizaki said. "Ms. Saikiwas a lively student. She used to sit at the front of the class and ask manyquestions," Sugizaki said.

    Saiki's graduation thesis was about unicorns and she hadjust begun working on the thesis after receiving an informal job offer,Sugizaki said. "She was rich in originality and full of ideas. I waslooking forward to seeing her submit a unique and interesting thesis,"Sugizaki said.

    Saiki was raised in Utsunomiya.According to a teacher at Saiki's former high school, Saiki's father died whileshe was a student at the school. However, she continued to work hard on allaspects of school life.

    Saiki's first-year high school teacher said: "Shealways scored well in tests. She studied enthusiastically and often said shewanted to study Chinese and foreign cultures at university. I can't understandwhy such an honest student met such a cruel end."

    According to Saiki's landlady, she moved to Hachioji in April2005, after leaving her family home in Utsunomiya to beginstudying in Tokyo.

    She started working at the bookstore in a buildingconnected to Keio Hachioji Station two years ago, the landlady said. Saikireportedly told her the bookstore was a convenient place to work as it was veryclose to the station.

    The landlady said she had recently been contacted bySaiki's mother to say her daughter would vacate the condominium in March,because she had received an informal job offer. The mother was very happy abouther daughter finding a job before graduation, the landlady said.

    "Ms. Saiki was a very gentle person who took good careof others. I still can't believe such a good person was attacked likethis," the landlady said.

    A 41-year-old company employee who lives in the samecondominium said she had a party with Saiki and other residents soon aftermoving there in spring 2007. "She was very charming with a lovely smile,and always dressed fashionably," the company employee said.

    The woman said she heard about the incident last night whenpassing close to the site. However, she did not learn that Saiki was the victimuntil the following morning.

    "I'm sure she had many things she wanted to do in thefuture," she said.

  • 黑夜之神

    去年蝙蝠俠最新電影《黑夜之神》於香港取景,租用C-130大力士運輸機在中環上空俯瞰拍攝,我是萬千提早起床俯望上空苦苦搜索而一無所獲的香港居民的其中一個。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有香港場景,擁有大量由信用咭贈送的UA戲票贈券的我,是怎樣也不會走到要另外買票進場、同樣由UA經營的IMAX巨幕戲院看《黑夜之神》的。結果香港景在電影中出現只有十五分鐘,而且是完全和劇情無關痛癢的中國元素過場,不過我離場時仍然是百分百滿足。因為導演基斯杜化‧羅蘭不但將這已是第六套的蝙蝠俠電影的動作場面拍得有如《魔戒》般緊湊刺激,畫面拍攝 (無論是高咸市還是香港) 更是處處滲出現代都市的冷酷感,還有不以肥皂愛情而以類似《標殺令》的犯罪心理學和英雄哲學的討論來作舒緩節奏製造起伏的思考性「文戲」,在在令我在零時十分於五號幹線飛馳回家時仍然興奮莫名。

    我是第一次在IMAX影院看戲,可能由於是頭場關係 (未加映前),氣氛非常之好。不少人均是耐不住性子早早進場,而這些早進場的熱心影迷包括小丑、貓女郎、毒藤女、和起碼四個蝙蝠俠。場內彌漫著祭典似的氣氛,直到完場字幕打完前,還有接近一半人坐著看完工作人員名單,看到工作人員將電影獻給只有二十八歲英年早逝的小丑演員希夫列達。《黑夜之神》是我近年觀影感覺最佳的電影,除了IMAX的巨銀幕和高清聲音,場內超級影迷的聚合自然是更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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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今早香港電台第四台晨早節目影評環節中對《黑夜之神》的評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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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rthk.org.hk/asx/rthk/radio4/morningcall/20080721.asx

    同意他說:"It is so easy to take on a project this big, this expansive, and loose all touch with the personal vision ... I walk into it without particularly high or low expecations, I came out feeling I've seen something brilliant."

  • 恩典奇異

    從《時代論壇》中讀到的消息,說浸信會神學院的一位老師孫寶玲博士因為公開院務問題面臨被院方辭退。在互聯網上找到孫博士的若干網上記事,讀後深深嘆息:嘆息的不單是當中描述的種種不義,而更在於所描述的不義實為在這世上極為普遍。身邊不少認識的基督徒朋友都很天真很傻,大概不會相信所追隨信仰的教會群體竟然如此混帳;而自主降生二千年以來歷史上多少的教會領袖,就是利用了信徒純真的信任,行了多少不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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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armbell.com/forum/viewtopic.php?t=4839&sid=0f37885e25b4ad58c095e10b6c4287da&mforum=liberalhk
    摘自 http://www.xanga.com/greatest_dad

    恩典奇異( 二十八):位份(續)
    對在位掌權者必恭必敬,這有何難處?對同輩禮貌周到也不困難。對那不能回報你的小工、不會有機會拿著咪高峰公開感激你的亞嬸、那在梯間倒垃圾的亞叔,尤如在黑夜裡、四下無人的房間......

    但臉容可以裝扮,人還是可以笑盈盈,面對任何來者都是那麼親和與溫暖。但表面終歸是表面。我曾見過笑面過後,房門一關,馬上打電話說:「個位乜乜,好冇禮貌,睇睇可以點。」回頭有人就「乜乜」的情況求情查問,又可以「認真」並「同情」地說:「有咁既事?等我查查...... 」

    一九九五年,那是感恩節和聖誕節之間的一個中午。那天午飯的情況混亂,按慣例飯菜在一點前就緒,只等人齊唱罷「謝飯歌」,各桌就可以開動。但那天一點多飯菜還沒預備好,只見事務同工在廚房和用餐地方之間忙亂,而平常負責膳食的兩位同工卻不見了。同工惶恐和緊張的表情,他倆的下落更讓人疑惑。
    後來才知道,他倆早上被辭退了。事前沒有任何通知或商議,是收大信封、由security即場押送的那種。想及在聖誕節年尾在即,「感恩」之聲連連,卻有同事憂愁生活和下著,我生氣了,也懷疑辭退他們的情理。下午,我寫了一封信,放到學院裡每一個信箱,表達我對事件的看法和感受。

    這事掀起了風波,學院高層極之不滿,認為我挑唆「搞事」。不久,院方決定幾天後召開特別會議向大家解釋事件始末。翌日中午,一位高層在花園遇上了我。她的臉容清楚表達對我的不滿。

    「靈狐博士,你既不知內情就這樣『胡搞』,實在不對。我們有極之合理的原因解僱他們。」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很好的理由,但全院上下都在竊竊私語,人人自危。這是一間神學院應該有的氛圍麼?我看你得感謝我為你們造就解釋的機會才是。如果真的誤會了你們的苦心,我願意公開道歉。不然,你就是欠我的。」

    「到時你會知道原因的。」

    「我期待著。可我也得提醒你們。已離去的同工不在場,既無法對證,也不能解釋,請勿妄加罪狀。我會記錄你們說的每一句話。」

    「人一走,茶就涼」趁人不在,在茶裡添醋加鹽或甚麼的,這我看多了。反正沒人會喝,也不會有人在乎。可我不能忍受無能者再被蹂躪。

    「......」她本來紅潤的臉龐變得蒼白了。

    特別會議召開了。一如我所料,沒有任何合情合理的因由。提出的「解釋」都是非常乏力、甚至可笑理由。儘管會前有諸般不滿,大家還是無能無奈地「聆聽」。沒有人提出甚麼疑問,這我明白;誰曉得提出尖銳問題的代價?大家納悶的當兒,倒是一位同事(老師)舉手發問:「我才不管這麼多,只關心今後有飯吃沒有!」全場笑了。他也得意地坐下來,用食指背托了托眼鏡,向前後左右擠出潔白的牙齒。

    整個特別會議就在那刻宣告死亡了。被辭去的兩個同事,已經成為過去。大家看重的,還是「有飯開沒有」,而最關心面前這口飯的,竟然是神學院的老師。

    恩典奇異(三十四):恩典匪廉

    下了小巴,跨過沙井,穿越分隔車道與行人道的園圃,瞥見那藏在鐵欄後的學院。禮堂外的十字架幾年前鋪了黃磚石,與本來以銀灰為主的色調顯得格格不入。在秋天裡,十架上經常飄蕩著幾隻殘破的風箏,像是提醒人,無論怎樣裝飾,十架還是十架。

    沿著微微下陡的行人道走著,我被藍天、遠處的小島、微風和細浪所吸引了。我常對人誇口學院外的小灘可以媲美加利利海。看那一天,也許我可以和學生在海邊講解福音書。

    沿著鐵欄走,凝視那在鐵欄後的學院,回憶將我帶到何文田山上的舊學院,小學院。如果今天要繞校園一周得用上約十分鐘,舊校只需一分多。據說舊校舍於六十年代購入,是當年宣教士別具慧眼的決定。從照片看,那是白色的維多利亞式建築,兩層的樓房,屋前有草地一塊,忒是風雅。後來學生多了,在朝何文田山道那邊加建了一棟五層的現代建築。八十年代學生又多了,校方決定拆了那舊式洋房,改建一座高八層、連電梯的建築。

    我就在舊式洋房拆下來之後入讀,又在新廈建成之前畢業的,1981-1984。我踏入浸神,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片荒地,往後日子耳邊儘是打椿、釘打撞擊的聲音。那時候每天活動的空間只有幾百呎。從我住的宿舍房間到教室,只有一牆之隔,用走的,以秒算的時間。學生的日子只待在圖書館或房間,除了建築的聲音,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真的要活動,不是上天台,就是大伙兒到京士柏公園伸展。

    我不愛浪漫過去的日子,也不以為我們那一代的神學生就比今天的好。我只是有一個想法,安舒的環境不太能造就人。我不認為要刁難人,讓人吃苦,也不必「搵苦來辛」;但我覺得,吃吃苦並不是件壞事。無論是生活抑或做學問,吃苦是成長的部份,必然的部份。

    那些日子每天聽在耳裡的就是學院的赤字。膳堂吃的、上課設備、圖書購置,你可以實實在在感覺那種拮据。因為一切不是那麼理所當然,你自會珍惜所有,也為所領受而真摯地感恩。

    今天看著鐵欄後的院舍,那一度被人戲稱為「勞斯萊斯學院」的建築群,我的心是矛盾的,既為此感恩,但也希望內裡的,不管是學生、老師、同工,都不要以此為理所當然。這幾年間,看著毫不必要的工程和浪費,只覺得學院在某程度講是比不上何文田山道那舊校了。有說許多購置是為將來預備的硬件,但其中不少是為飢民提供微波爐、或送電腦給沒有電源的地方等荒謬購置,得物無所用,可憐復可笑。有時,我還妙想天開,想像由政府的「審計處」來我校審核,必定如晨鐘暮鼓,震得我們從夢中驚醒。

    老實說,看著這偌大的校園,我是憂慮多於興奮。據說發展商留下了億元作學院儲備,稍稍用心想都曉得,一億元對一個每年上千萬預算的機構來說,不消幾年就所剩無幾。瞧這幾年的開支,學院能撐幾年?還有,不少教會因為這一億元而減少了對學院的奉獻,加上過去幾年我們在神學教育上無甚建樹,大概已殆失人心。

    守在這裡十四年,我深深體會人的言說之限制。誰可以說甚麼讓人改變?也許只有大死才有大生。我的禱告是,讓她大死,爾後復生可期。

  • 文雀

    看見杜琪峰的《文雀》只剩下一間戲院兩個檔期,於是趕緊在今天晚上放工跑到百老匯電影中心看。這部『柏林影展參展作』的預告片曾引起少許話題,原因是這部百分之一百的港產片竟然像王家衛的西片《藍莓之夜》一樣,是用英文的。戲如何就不說了,不過看杜琪峰的戲無論怎樣永遠都有一種樂趣,就是街道尋訪!杜琪峰很著重營造場景,選取的拍攝地點都經過精心思量。有時候,在同一場同一分鐘的追逐戲中,片中的主角開始時是在香港某條街道上跑,跑到下一個街角時已經是在九龍的另一條街了。所以看杜片時邊看邊不斷轉腦筋認認這個cut是在哪兒拍的,也是一種知性、和感性的樂趣。

    片子就乏善足陳的了,不過看完電影後在電影中心的影碟鋪,倒有意外的收獲。在店裡賣原聲影碟的一角,竟然給我找到宮崎駿「幽靈公主」的交響組曲。宮崎駿系列的電影一般會出三隻原聲大碟:聲軌盤 (OST) 、 概念盤 (Image album) 及交響組曲。聲軌盤就是將影片裡用過的配樂燒錄在碟裡,概念盤則是作曲家對片子的意象進行再創作,交響組曲則是將聲軌盤經配器後再以交響樂團演奏。很多時候,聲軌盤因為要全面收錄片子裡不同情景的配樂而風格不甚統一,概念盤則很取決於聽者和作曲家對片子意象的理解是否配合。交響組曲得益於能夠選曲及有樂隊支持,總的來說都是一種華麗的昇華;個人對「幽靈公主」的概念盤和部份聲軌都不甚喜歡,於是它的交響組曲就是變得非常重要。「幽靈公主」是一套我很喜歡的動畫,宮崎駿在電影中融合了日本最原始的彌生及室町時期的生活和神話,這在動畫、以至在電影中都是非常罕見的。不同於其後《千與千尋》那些流於融俗的浮世繪式江戶生活,宮崎駿在《幽靈公主》裡展示了一種樸素原始的日本風貌,除了有著一種人類學的探奇趣味外,影片對加深對現代日本人的深層結構非常有幫助。《幽靈公主》是認識日本另一面向的一帖容易入口的口服劑,在這一方面,久石讓充滿神話色彩和日本風味的配樂自然也應記一功。《幽靈公主》上映時我還是個中學生,當然沒有錢買那些原聲大碟 (甚至戲票也沒錢買,只能待至若干年後在明珠台上看)。若干年後,我開始尋找那些失落的聲盤,只能找到聲軌盤和概念盤,交響組曲則一直只能在網上「試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一個雨夜的晚上給我找到了你,也是一種緣份。

  • 列寧格勒

    周五晚於文化中心聽「列寧格勒」交響曲,頭場是英國樂手鮑綺芯的小號協奏。個人對小號的形象是如天空之城般於城角昂首吹奏,但這顯然不適合於高佻金髮的鮑綺芯。鮑綺芯當晚吹奏如何,本人對小號及演出曲目不太熟悉,難以下評,不過鮑綺芯換氣時的呼吸聲頗為明顯,這點於加奏樂曲中尤為明顯。

    「列寧格勒」交響曲為頗冷門的曲目,原以為很容易買票,結果周三於票房查詢堂座的竟然要坐到最後一行,及至演出當晚,才知原來是香港管弦樂團本樂季最後的演出。「列寧格勒」交響曲為蕭斯達高維埃於二次大戰時的創作,當時蕭氏身處於圍城中,親身感受到德軍的隆隆炮火及城內市民的苦況,並將城內總總寫於樂曲之中。於樂曲中,聽眾可以很容易的辨認到達達的機槍聲,由遠而近,由弱至強,逐漸逼近;城內市民的苦痛和哀嗚,也歷歷在目。蕭氏於1942年完成作品,作品於列寧格勒市內演奏時,當時市內的樂團經已解散,樂師四散,市政府要從城中各處尋訪足夠樂手參與演奏,並以增加食物配給來吸引奄奄一息的樂手們參與排練和演出。演出當晚聆聽的市民都情緒激動,一名樂評更寫下「讓已經 (艱苦得) 不懂得哭泣的人民再次懂得哭泣」的感評。「列寧格勒」在二戰期間於英美等盟國演出多次、獲得英雄式的歡迎,但在二戰後卻迅即遭受冷遇,當中有政治上的原因,也有因為樂曲所要求的樂隊編制過於龐大引致。港樂當晚就為這首樂曲從香港小交響樂團及澳門交響樂團等呼召了近二十名特約樂手參與演出,增量的銅管樂更要排到演奏廳二樓演奏,在財政上而言,一首不太流行的作品要作出如此幅度的額外開支,自然並不化算。不過「列寧格勒」是一首只能於現場感受的作品,樂曲的聲部細節、強弱對比、以至齊奏的感染力,是完全不能在唱片中再現的。不過如此重口味的作品,對我這位蕭斯達高維埃的粉絲而言也頗感吃不消,所以也不打算拉朋友入局了,不過如果看過「涼宮春日的憂鬱」的話,可以留意動畫其中一集「射手座之日」戲謔「銀河英雄傳說」艦隊對戰的一幕的背景曲目,正是「列寧格勒」交響樂。

     
    Alison_Balsom